浅谈甲骨文与甲骨文书法艺术

 文/崔林春

十九世纪末，随着甲骨文的发现、出土，乃至被世人认识，在安阳一带沉睡了三千多年的晚商都城又闻名于世，古老的殷商文化重放光芒焕发青春。
殷王朝在殷墟建都273年之久，在漫长的岁月里，殷代先民不仅创造了灿烂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也扩展了王都的范围和建设规模。因而先民们遗留下来的遗迹和遗物，真是丰富多彩，一鸣惊人！小屯不单是出甲骨文的发祥地，而且还是殷代的都城，是西汉以来史书中所说的殷墟。甲骨文就是殷王朝的遗物。
商代第20位国王盘庚从奄(今山东曲阜一带)迁都到殷地；地跨洹水两岸及其附近20多个村落。古称“北蒙”又称“殷”。自盘庚迁殷至帝辛（纣）灭亡，前后共传国历八代十二王，273年。公元前11世纪周武王灭商之后，曾封殷纣之子武庚在这里“以续殷祀”；后因武庚叛乱被周公镇压。殷的遗民也被迁走。自此，“殷”日渐荒芜，夷为一片废墟故后人称之为“殷墟”。史学界又称晚商的历史为殷商、商殷或者殷朝。
 那么，要问甲骨文是怎么回事？简单说，是古人用双手在劳动中，为了记载生活的实际意识，由图画表意字逐步线条化、符号化。由符号演变而成象形字体。商代统治者迷信鬼神，其行事以前往往用龟甲兽骨占卜吉凶，这就是甲骨文字的由来。什么是占卜呢？殷人非常迷信，有事无事都爱占筮相卜。筮是以蓍草向吉凶，卜是以龟甲兽骨测祸福。据《礼记•表记》记载：“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礼”。就是说，凡是都尊崇鬼神，都以鬼神的意志来办事，而和鬼神交通的手段，就叫占卜。在上古时期，人们见鬼长寿，视为灵物，所以称之为“神龟”、“灵龟”。占卜时要用龟甲或兽骨（主要是牛的肩胛骨），先在骨的背面凿处加以烧灼，正面却出现“卜”字形裂纹；其中在钻处正面横裂纹称兆枝，在甲骨凿处正面呈现竖裂纹称兆干，此即据认为可以判断吉凶的卜兆。占卜后，将所占卜之事后的结果，刻（或写）在甲骨上，刻在上面的字就称为卜辞。一条完整的卜辞，大致可分为四个部分，首先是叙辞（也叫前辞）记录占卜时间（以干支记日）、地点和占卜者（占卜者：叫贞人，也有殷王），其次是命辞：说明要问什么？（如问收成、问祭祀、问疾病等），第三是占辞：视兆纹而定吉凶（兆纹的走向、形状、深浅和长短，预示了所问事物的祸福休咎，所以，把灼龟问事称作“卜”。卜体现的是神意，所以又在“卜”字下加“口”，表示神圣意义的口，即占字。）最后是验辞：记载占卜后的应验结果。占卜后，在骨片上刻的字称卜辞，又称贞卜文字，当时学者称谓的名子不同类型很多，后经学术界充分争议，最后定为全称：龟甲兽骨文字，简称甲骨文。
甲骨文作为一种文字已是相当成熟，已具备构成了文字的三个基本要素：形、音、义。即每个字都有较为固定的字形，统一的读音和确切的意义。例如：“人”这个字，甲骨文作“   ”，即测立人形，读音为“ren”，即字音。特指人之生物，这是字义。这就是形、音、义三者的结合文字体。再说：甲骨文已全部具备后世总结出的所谓“六书”；即汉字的六种造字规律，（象形、会意、形声、转注、假借）。这些都完全表明，甲骨文已形成规范和规律，是距今发现最古老的、比较成熟的系统文字。更是说明跨入成熟阶段的重要标志。甲骨文从发现至今已仅百零九年。这是历经罗振玉先生派人并亲自到实地考察而确定了甲骨文出土地点安阳小屯村。
甲骨文正像我国考古学家夏鼎先生在《中国文明的起源》一书中指出：“商代殷墟文化，实在是一个灿烂的文明，具有都市、文字和青铜器三个要素。
甲骨文又是世界上四种最著名的文字之一，它与埃及的象形文字、巴比伦的楔形文字、古印度文字、并称人类文化宝库中的瑰宝。对人类文化的传播和发展，对于汉字的研究和发展，对补史和证史起了巨大作用。同时有力地反驳了外国某些学者宣扬的“中国文明西来说”的谬论。
甲骨文字由董作宾先生制定出断代五期，每个时期的字有着不同字体特点，现在看到的甲骨文只能是几乎全是墨拓本，欣赏甲骨文的风神韵致，都是通过拓片才透露出来的。用甲骨文书写甲骨文书法的开创中国甲骨文书法艺术之先河，是第一位甲骨文专家罗振玉先生。他自1921年《集殷墟文字楹联》一书问世后，在全国甲骨文字爱好者中，纷纷仿效。用契文结合现时代精神，反映现实生活意识，宣传社会盛况，美化住宅院廊，从而逐步形成一门独具特色的、新兴的甲骨文书法艺术。其引人入胜的艺术魅力与日俱增。
可是，学习甲骨卜辞，文简义晦、古奥艰深，初学者确实不易看懂和所能理解，正如李学勤先生在《甲骨文选注•序言》中，论述甲骨文发现的意义和甲骨文的难学时，将甲骨文难学概括为五点：“即书籍的难读、材料的难得、文辞的难解、论点的难于抉择、进展的难于跟上”。他在详细陈述自己看法后说：“以上五点、不妨称学习甲骨文的五难”。不过，尽管甲骨文如此难学，经过几代学者的辛勤耕耘，殷商文化和甲骨学苑已经是繁花似锦，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近几年在安阳和国内外召开的10多次大型的国际国内殷商文化书法和学术研讨会，就是明显的例证。
郭沫若在《殷契萃编》序中说：“卜辞契於龟骨、其契之精而字之美、每令吾辈数千载后人神往”。不错，殷代甲骨文的契刻已处于书法艺术的萌芽时期，殷人在契刻甲骨文或者用笔在卜骨和陶片上朱书、墨书文字时，尤其是青铜器上的铭文、铸造工艺、更是注意追求美的效果。我们在参观妇好墓内的铜器中的“妇好”二字铭文，就是先人很注重审美的例证。鉴于此情，也告诉我们，甲骨文书法艺术之字的结体，如何操之每一笔，是急待用墨笔者直得思索的一个问题。字的结体并不是完全千篇一律的，而是表现得各种神彩风度，确实达到了高水平，如河南安阳的刘顺、徐学萍、刘颜涛、刘继贤、张坚等书家,在艺术表现形式上非常好,线条的每笔结体构形,恰到美妙灵现的各有特点，整个布局耐人寻味，显示出榜样的不同风格。人皆共知，值得学之！
学习甲骨文书法，对于初学者来说，想写好逐步提高，并能显示出书艺特色来 ，当然，首要的是认识甲骨文字，其次是了解字内涵和句子整体意思，在这两个的基础上去书写，很可能会出现创新笔意的欲望。不过在脑海中，始终要贯穿一条，上古人甲骨文字的原契刻是“以刀带笔”，尖细挺拔的特点。所以甲骨文书法用笔，是书写甲骨文书法的第一个要素。只有掌握了用笔方法，才能去谈如何写好。我们清楚的知道，甲骨文字是三千多年前，古人用刀在龟甲、兽骨上一刀一刀刻出来的，要把甲骨文从骨片上移植到纸面上，而且用软毛笔沾墨表现出刀刻的特点，笔者认为，没有熟练的用笔功力和灵巧的运笔方法，那是不可能书写好甲骨文书法的，因为，既然是移植，就要保持契刻的神彩，又必须含有笔墨的趣味。这是值得探索的一个中心点。怎么办？用笔去模似刀刻，初学者的路是很难走的，说实在的，要成功一件事业，是要多方面促成的，没有很好学识修养，灵敏的个人悟性及意会，那是不一定行的，可是这个条件，别人是难以言传的。俗语曾说：“勤不言苦”只有含辛茹苦练好基本功，从中获得收益，才能掌握书法的技巧、探索书法的奥妙、获得书法的乐趣。古人说：“写字就是练修养”这是前贤人的经验总结。别人我不提，就说我自己，我是殷墟申报遗产开始学书练字的，也就是20世纪末年。这八年中，尤其是后五年，我采取了写在纸上、挂在墙上，每天除了读书识字外，不时的观察笔墨舒展的线条，浓淡相宜的墨色，匀称美妙的结构，是否符合这个想法，通过勤看、分析字的每一笔，再对照原字体的不同类形，然而，从中来提高自己的灵感，以其引起心灵的快慰。日复日年复年，渐渐的滋养了乐观向上的意思心态。在这实际学之过程，要边看书、边分析、边查资料内涵、还要边请老师指点，平时多参观吸取他人行笔字内外先进“营养成分”、探讨每字的结体。在学习沟通、参观听人指点时要有毅力、耐心、要自强、自信，这样才大有裨益，意趣无穷。
有了恒心毅力，还不行，必须积极寻找动力，积极注重看帖、临帖。学古人法帖。不可直接学今人，否则会染上习气。有计划有目的去练写字，要养成写字先计算的习惯（如：多少字、写几行、释文、落款、按印等要留有余地）。
在临摹甲骨拓片或书写甲骨文书法时，精神状态要平稳、冷静、执笔方法要在松静自然情况下去用笔。用笔、结构、与章法，都是可见的形体。神彩、气韵、意境都是无形形式之物，须要通过有形的用笔，结构与章法才能加以充分表现。神采是书法艺术的灵魂。所以书写时以动脑用巧，认真一笔的去练，在书写时可以先求“形似”，以形为主、以形表意，中锋用笔。用笔与结体，二者以结构为先。结体主要是指一个甲骨文单字的艺术结构，也就是怎么样地把字写的美观、有艺术性、上下气势韵脉相通。因为，气韵是书法艺术的生命，是形与神之间的桥梁，是表达情性的介质，加之甲骨文书写的特点：偏旁部首可上可下、可左可右，不过千变万化不要与原字离脱原形，这样做的基础上，把字书写更美、恰到靓点。直到字写的熟练，掌握了技巧，字字有金石神韵，再去追求，笔墨情趣，精研用笔、再求“神似”。从而达到老子论句所说的“九层云台，作于累土”登高上进的水平。什么是书法？书法是指用笔书写汉字的法则，技法上精研执笔、运笔、用墨、字的结体，（包括整体结构）风格等，凭着抽象的点线运转，达到其完美的效果。让人看了还能吸引留恋回头看，这就是书法艺术之目的。
书写甲骨文书法，笔者认为不能用甲骨文写草书，要以侧锋用笔是写不好甲骨文书法的。固为前贤人传至今，名人专家书写篆书，皆是中锋，尤其写甲骨文书法更是如此。启动先生论书绝句中有云：“学书别有观碑法，透过刀锋看笔锋”。甲骨文笔法，也有起笔、行笔、和收笔之说，笔划为横、竖、斜、曲、点。
“形似”不易，“神似”更难。甲骨文书法字身宜偏长较多，不宜方块模拟。但在写“口”字形时，用笔要四方直角、横竖每笔用搭接的方法去书写（如：口用四笔完成），笔划明显有力度，横、竖平行笔笔行之，更显尖细挺拔。这是符合甲骨文刀刻的特点。卧笔出来笔划粗，力度相比显的笨拙，不灵巧。何况毛笔是锥形的，像锥子一样，毛笔一歪卧下去，就无力了。失去契刻韵味。若能因字造形，稍变化长短、宽窄、大小、或少有倾斜，以奇求正、以正扶险、一字多形、正反互用，则使字体出现有奇妙之姿，展现出字体艺术的多姿多彩。

                                                                           作者系中国甲骨文书法艺术研究会常务理事